“媽媽,我上學了,再見!”
助跑,起跳,心念一動,我便已經在窗子外飛著,身後是一雙白色的翅膀,輕輕拍動著,帶著我迎風飛翔。
這是一個人人會飛的世界。不論男女老幼,出外一定是用自己的一雙翅膀。這雙翅膀是與生俱來的,從出生那一天起就長在我們的背後,可以隨自己的心意張開或隱在皮肉之下。也有些人出生時是沒有翅膀的,就是我們所稱的傷健人士。若是家中有傷健人士的,家人多會為他們打造一雙義肢,雖然沒有天生的翅膀一般用著順心,但一般的飛行絕對不成問題。所以,只要不是特別窮困的家庭,不會有人沒有翅膀,不會飛行。然而,在物質還算豐裕的我家,卻有一位不會飛行的老人--祖父。
聽祖父說,從前道路上是滿佈車子和行人的。我還記得,當時我隨著祖父的目光往外看去,只見零星的人在路上行走,車子更是少數。當祖父的父親還是小孩子的時候,這個世界上沒有長著翅膀的人。直到一天,政府發表了一份研究報告,說一直以來進行的秘密研究已經找到了讓人長出翅膀的方法。當時,這個方法並不普及,故在那個時代出生的祖父並沒有與生俱來的翅膀。他的一雙“義翅”還是父親長大後給他訂造的。然而,祖父卻對這既方便又快捷的出行方式很反感。
“有兩條腿為甚麼不用?”這是祖父的原話。他說,改造人類基因以令人類長出翅膀在剛公開時引起社會嘩然,有一部份人表示這有悖自然界的規律,有違道德,但更多的是讚歎的聲音。
然而,當路上的行人一天一天地減少,街上不再出現堵車的情況,不再人來人往,不再車水馬龍,天上反倒黑壓壓的一片飛滿了人時,同樣地,再也沒有人會用雙腳來走遍世界,感受世界。
“我們的五感,四肢本已是上天給我們最好的禮物,為甚麼人類要如此貪婪,不滿足於我們天生擁有的,而要去追求一些我們不應擁有的?難道真的要我們連雙手雙腳都失去了,要像蛇一般貼在地上蠕動,才會知道自己有多幸福?可惜,若是真到那時,那已經遲了。”祖父對我說的一番話,我一直記在心中。
差點忘了,我用著祖父不喜歡的方法上學。如此想著,我幾乎從半空中掉落。我看看錶,時間充裕得很,學校並不遠,或許我今天就走路回學校吧!
用著雙腿在久違了路上行走,我仿佛回到兒時祖父帶著我出門散步卻不讓我飛的時候。道路兩旁的花兒開得茂盛,香氣撲鼻。打掃道路的清潔工和沒有翅膀的傷健人士笑得燦爛,原來用腳走路能看到的景物不輸一望無際的萬里晴空。
踏入校門的一瞬,我感受到同學的怪異目光,或者他們無法理解我為何放著翅膀不用,反倒要走路回校。不過這都不要緊,因為一路上的人事物都給了我一天的好心情。
“有容?妳是走路回來的?怎麼不用飛的?”我最好的朋友念慈問道。
“嗯,原來用雙腳走路,也能看到一片不同的美妙風景。”笑容悄悄地爬上我的嘴角。
“真的嗎?”念慈將信將疑地看著我,我知道她有點心動了。“那妳到底看見甚麼了?”
“嘻嘻,秘密!”我說完後果然看到了念慈有點著急地把眉頭皺得更緊,忙補充道:“如果妳想知道的話,明天一起走路回來怎麼樣?”我希望,有更多人會知道用腿走路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