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日藍天,微微有些白雲,昔日曾經煩囂的公路,依然絡繹不絕。
獨自一人,駕著小車,在車水馬龍的公路上漫遊。
客居在外,倦客思家。當年我離開香港,到了外國進修、工作,時光荏苒,十二年眨眼而過,觀塘的重建已告一段落。如今重遊昔日的家鄉,歸雁橫秋,百感交集——是愉悅,是感恩?是懷念,還是失落?我無法形容。
舊日簡潔粗礦的唐樓,已不知所終;老街依然故我,唯失卻了昔日舊區老店濃厚的人情味。從路人的口中,得知大多舊區老店已經光榮結業,只餘下屈指可數的小店依然留守;那童年美好的回憶呢 ?
我把車子停在路邊,帶上車門。小立靜觀,綠葉婆娑,樹影招搖。此刻我欲渾忘意想,複何言說,細細感受初秋沁人的涼意;奈何眼前的觀塘,人山人海,繁華喧鬧,重建計劃把觀塘變成商業中心,大型商場林立,摩天大樓矗立,不僅與周邊的綠樹林蔭格格不入,如屏風的設計更令整個觀塘沒有半點涼意。也許我不懂欣賞這個被譽為最成功市區重建規劃的風格,又或者是心中的失落感蒙蔽了我的雙眼所致吧!
緩緩步入其中一家大型商場,映入眼簾的是琳琅滿目的商品,金碧輝煌的名店,和不勝枚舉的內地遊客。當下的商場畢竟是香港的所謂旅遊區,儘管比當年的舊區老店更光鮮,那份濃厚真摯的人情味卻隨著時間的沖洗而流走。我踏著那雙在大嗓門伯伯買的皮鞋,隨意地光顧其中一家連鎖皮鞋名店。頃刻間,店裡所有的職員不約而同的抬頭看著我,儘管她們用了最溫文的眼神和言語,但她們的嬌柔造作卻一點都比不上以前的溫暖。一直在介紹他們的貨品,慫恿我購買,施於我壓力。我忍受不了!這就跑了出去。那邊呢,另一家鞋店,人潮洶湧。那就是商業化社會的寫照:人全都為自己的利益著想,追求名利金錢。「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何時才會被明白?
「終於回來了!你看呐,這就是舊區新貌!」耳邊傳來一把熟悉的大嗓門聲音。「伯伯,好久沒見了。」閒聊了一會。他說:「唉!寶刀未老,店鋪先去。」說罷回頭,滿步闌珊地走了。夕陽的餘輝把天邊染成橙紅色,整個商場被一幅橘紅的天幕罩著,伯伯的白髮亦鑲上了一條金邊。夕陽西下,時光荏苒,舊店的那一句句的關懷、那一絲絲的溫暖、那一份份真摯的款待和人情味,怎麼逃得過時間巨輪的淘汰?畢竟時光一去不復還,不勝唏噓,唯有吟味兒時的點滴。魂牽夢縈……
那是很多年前的一個下午,與同學到糖果店買零食吃。那時的我天真無邪,一塊糖果已為我帶來歡樂。我那時最喜歡的人就是糖果店的老奶奶,和藹可親,平易近人,常對我們噓寒問暖,事事關心。她的糖果店就是我們的天地。現在回想起,我真希望時光倒流二十年,讓我細細享受兒時的喜怒哀樂。回憶中的片段若隱若現……
心無雜念,心裡僅有的那一撮希望的星星之火灰飛煙滅,昔日密切的鄰裡關係和人情,恐怕無以延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