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子晴的妹妹在兩年前確診了白血病,需要每天在醫院裏接受治療。但治療的費用高昂,為了籌措化療藥的費用,子晴的父母都為此疲於奔命,每天忙碌地工作。於是乎,照顧妹妹的重擔便落在了她的身上。
子晴當然對此沒有怨言,她幾乎每天都去醫院探望妹妹,希望能在妹妹受到病魔折磨時,為她帶來一絲鼓勵。
可也是因此,子晴開始力不從心,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妹妹身上,使得自己沒有心思去溫習,成績一落千丈。
自此開始,子晴被貼上各種標籤,大家都認為她是個成績糟糕的壞學生。不過子晴卻選擇默默地承受着一切,把自己內心的感受壓縮成一顆小石頭,就這樣丟在無人問津的一角。可當夜幕低垂,回到那空無一人的家時,嬉皮笑臉的偽裝似乎變得毫無作用,各種憂鬱的情緒又再度襲來。然而,明天又是相同的一天,又要再經歷相同的事情,彷彿掉入無止境的輪迴當中。
但人不可能沒有極限,偷錢包一事終究成為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子晴一邊敘述着自己的經歷,一邊在我的胸前抱頭痛哭,就像一隻被雨水淋濕後瑟瑟發抖的小狗一樣。夜空寂靜得像隔絕了一切,我把雙手環繞在她背上,感受着她的體溫,感受着她的淚水,感受着她受傷時的痛。我們在公園的長椅上,只是默默地坐著,坐著。
隔天一早,那位被偷錢包的同學扭扭捏捏地走到子晴的座位,低下頭不好意思地向子晴道歉。原來她的錢包是在小息時不小心掉落在食堂,放學後才被工友發現,然後送到校務處。在她回到學校時,老師便立刻交還給她了。子晴沒有做出多大反應,只是微笑着點點頭,叫她不要放在心上。
「子晴,這麼輕易就原諒她真的好嗎?她可是還沒查清楚便懷疑你,害得你差點兒要去見家長呢!」在那位同學離開後,我不忿地說道。
「昨天,我的心裏的確感到很委屈,但誤會也已經解開了,那就隨它去吧。我再怎樣生氣抱怨,發生了的事就是發生了。況且現在我還有你陪伴在我身邊呢!我現在已經不要緊了。」子晴望向窗外,略帶一絲悲傷的神色。
在這之後,我便沒有再說些甚麼。
待回到家後,看著與昨天晚上相同的夜空,我又不禁想起子晴。她看起來跟平常毫無差別,但她內心的傷真的這麼容易就痊愈嗎?她平常受到的壓力丶同濟的標籤,似乎仍然存在。
為何我們總是要帶着有色眼鏡看人呢?是否只是功課不好丶成績糟糕就能真正評斷一個人呢?在人背後貼上「壞學生」的標籤確實很容易,但因為這隨便的舉動,他們受到的傷害是無法想像的。這些我們眼中的「壞學生」,他們受到的不公又有誰能替他們發聲呢?很多時候也只能選擇忍氣吞聲罷了。
我們往往只看到事物冰山一角,就以自己的主觀標準去批判別人,根本很少人願意去了解背後的原因。我們往往都是以先入為主的偏見去看待一個人,沒有親身確認丶認真感受,只是人云亦云,這樣做是否有些偏頗呢?
但我能做些甚麼呢?渺小如我也能改變現狀嗎?
我望向漆黑的夜空,也許有一顆星辰變得更明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