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夜起,所有的燈光都消失了,那是多年前的一個晚上,那是一個奇怪的人生轉折點,與其說奇怪,倒不如說是奇妙。
剛剛下完飛機,便拖著重重的行李坐著車回家,經過十幾二十天的持續飛行,就算我是一個機師,但是時差總是讓人吃不消,倦意由昏昏沉沉的頭襲卷到了全身上下,只想爬到床上之後呼呼大睡,一覺到天亮,但總是命運弄人,回到家之後總是第一時間打開那個該死的電腦,然後總是會看一看有什麼自己還沒看的球賽,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錯過的球賽加起來共有幾個版面之多,興許是心血來潮,就想通頂看幾場球賽,看著看著總是犯困,就習慣性的用手搓一搓眼睛,好讓自己看得清楚一點。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看著看著就睡著了,身上涼涼的,我竟然被冷醒了,緊接著打了一個噴嚏,才意識到自己趴在電腦前睡著了,周圍一片黑漆漆的,所有燈光都消失了,可能是我睡覺之前關了燈吧,也不怎麼記得了,不過也沒必要深究,隨手從椅背上拿了個西裝外套蓋在身上,便繼續睡了。
第二天早上,令人討厭鬧鐘聲叫醒了我,睜開眼睛時,眼前卻仍是一片朦朧與黑暗,莫非是鬧鐘壞了?我笨手笨腳的摸索著燈光的按鈕,沒想到剛走兩步便一頭磕在了櫃子的角上,險些暈過去,急忙扶著櫃子的邊,沿著牆面摸索過去,三百多呎的小房子在一片漆黑的情況下就好像一個怎麼走也走不完的迷宮一樣,若是在其他地方遇到這種情況,後果不堪設想,好不容易摸了半天才摸到一個燈的開關,毫不猶豫的按了下去,仍然是一片漆黑,然後對著那個開關鍵使勁的按開按關,按開按關,仍然沒有半絲燈光的出現,一定有什麼不妥!我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按下了開機鍵,希望手機的屏幕發出一絲亮光,告訴我是鬧鐘壞掉了,告訴我現在應該是黑漆漆的凌晨,告訴我燈也因為壞掉了所以怎麼按開關都沒有燈光,但是有百分之一百的電的手機沒有給我任何反應,但卻發出了熟悉的指紋解鎖的聲音,但我眼前仍是一片黑暗,我的眼睛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不然怎麼會什麼都看不見呢?我仔細地回想手機上打電話應用程式放在了手機界面的第一頁的左下角,回想起一個個數字鍵的位置,過了許久才成功撥出救護車的號碼,在交代完地址和情況之後,我便就地坐了下來。
雖然是盛夏,但背靠著的牆是涼的,大腿觸碰到的木地板是涼的,寒氣從尾龍骨直往上躥,躥上了額頭後凝結成了一串串的冷汗,我在暗暗地祈禱,我一定不能失明,身為資深機師的我心知若沒有了視覺就會像無頭蒼蠅一樣不知方向,到處亂撞,別說駕駛飛機了,就算玩小朋友玩的遙控飛機都不行,所以肯定不能做機師這份工作了。更何況當初一心想做機師,所以只讀了和機師相關的課程,對於其他的職業是一竅不通,而且就算做酒樓茶水、洗碗,也不會請一個礙手礙腳的盲人做事,因此也不會有其他工作可以做了。值得慶幸的是,我還算有一筆存款,但是想到醫療開支龐大,經過醫治後無論有沒有改善,存款都會大幅度的減少,錢包減肥成功,到時候三餐能否糊口都是一個問題。若是其他人有這種情況,自然可以投靠親朋好友,可是我呢?六親已斷,父母早逝,更加沒有好知己,那就不用說投靠了……
在我越想越沮喪的時候,傳來敲門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路,還好之前找燈的開關鍵的時候是找到在大門旁邊的,心裡暗自慶幸可以免了一次狠狠的跌跌撞撞,開了門後,幾個人伴著我走了出去,坐電梯,下到地下,到大堂,開大堂門,然後就被人扶上了救護車。
我的眼前似乎泛起了一絲幻彩,如漣漪般輕輕蕩漾,也許什麼事也沒有,我默默地安慰著自己……
我被人叫醒了,似乎剛剛睡著了,現在已經躺在了醫院舒適的病床上,一把溫柔的聲音輕輕地喚著我的名字,雖然聲音溫柔,但是氣氛嚴肅,空氣似乎凝結住了,那位醫生溫柔的聲音道:「我們看了你的情況,也竭盡全力了」心中的那一絲幻彩也應該從一切開始變得黑暗的時候被吞噬,好像從未出現過一樣永遠的消失,隨著心裡一口古老的鐘被狠狠敲響,「但你的雙目終究是還是失明了。」接下來的聲音變得模糊,期間隱約聽到可能是因為我用手搓眼睛時用力過大,引致視網膜脫落,進而導致失明的問題,剩下來的就只有一片虛空還有無邊無際的黑暗,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