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往事,如花開花落,每時每刻都在我生命中芬芳和枯萎。
明明前一刻仍覺整個世界都觸手可及,可為什麼在一抬頭一低頭的縫隙里,影子被監獄的大門割裂了呢。這一刻,我感覺到自己渺茫得幾乎什麼都不是。
旋轉的物慾促成了這個錯綜複雜的城市,我什麼時候也成了個只為鈔票而不擇手段的怪物,什麼時候變得連自己都陌生了。
在獄房待了一會兒,獄警說有人希望見我。我悻悻地跟了出去,但最後倉皇逃竄了,在旁人看來我一定很滑稽。我知道,外面可能是哭得肝腸寸斷的小女兒,或者是春風得意的商業對手。
是的,我犯了見不得光的罪。買賣了無數毒品,洗了無數次黑錢。我明白自己確是作繭自縛,也幻想過無數次被揭發。我以為自己會因為失去了全部財產而悲痛欲絕。可是我現在失魂落魄的感情是在為女兒擔心而產生的,她失去了一切,還有個在監獄的爸爸,該如何面對身邊人的目光?
我無法直視她那炯炯有神的眼睛,沒有勇氣向她訴說她父親的罪過。我是個懦夫,註定不會是名及格的父親。
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強大的,強大得足夠我隻手遮天,可現在只有我胸腔里翻騰的哽咽和刺痛懂得渲染放大。我們活在這浩瀚的宇宙里,這個世界並沒有因為我被隔離了而停止轉動,我明白自己是比宇宙塵埃還渺小的存在。
我並不知道生活在什麼時候就改變方向,陷入墨水一樣濃稠的黑暗裡。只要上了法庭,等待判決結果,我知道,牢房這黑暗的角落將會伴隨我一生,直到死去。
我突兀地想起了自己最初的理想,為生計奔波,只為給予家人安穩生活,那些時候的陽光有著最繁盛的朝氣。但我知道,黑夜過後,太陽依舊升起,不過對我而言不同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