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闌人靜時分,萬家燈火熄滅,世界也在休息著。我與數萬人一樣徹夜未眠。我閉起眼,早上的畫面卻在腦海不斷重複放映。
絕望的我,眼眸已經褪色,手腳也放棄掙扎,難道就這樣結束了嗎?「走啊,快走!」他聲嘶力竭地喊道。只感覺到鎖緊我的手有一絲鬆開的跡象,一瞬間,我雙腿注滿一股無與倫比的力量。跑,我全力奔跑著,直到人跡罕至的暗巷,雙腳頓時抖擻不已,一乏力,我便跌坐在泥濘的地上。看著滿手的鮮血,意識才終於回巢。抬頭看看周圍,身旁的景色早已變得陌生。而我亦沒慌張的時間了,拋棄裝備,也將不安摒棄,如往日一樣迅速地更換著全身的衣物。
良久,我走在人來人往的街道。我看看電話,71通未接來電,我卻無暇回電,只是打開新聞,「一二遊行,警察疑被小刀刺傷疑犯落網。」眼淚頃刻湧出,感受到旁人的斜睨,我連忙拭乾水痕,緩步回家。
睡床上,我輾轉反側,思考著,而仍未得出一個結論。明明,我和他素未謀面,他大可以視若無睹,我不過是他生命中的一個過客,這次過後,再不碰面;再見,我想我也忘記他的樣子吧。可是他偏偏刺穿了他的手臂,只為我爭取零點一秒的逃跑機會,不,他不是為了我,只是為同一個信念,一個牽引住千萬人的信念。霎時間,我淚如雨下,我想我永遠忘不了吧。
猛然坐起,我執起筆,奮筆疾書著,我寫下一切對他的歉意,寫下對他的謝意,也寫下「八個字」。
旭日初升,我放下筆,這些文字,便成了這一封寄不出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