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了一本書,藏著之前我寫給你的信。
沒有收信人,沒有落款,只有一道微微的折痕,還有失去色澤的火漆印。
與你相遇後,我的人生便充滿了色彩。
一次朋友見面,我初識了你。桂花盛開的季節,爛漫的櫻花樹下,你揮舞著小提琴,曼妙的身姿和悅耳的弦聲抓住了我的目光。那一瞬,時間彷彿停滯,美得想讓人永遠停駐。我準備用相機將畫面定格之際,風像是嫉妒一般施展它的魔力,掀起你的連衣裙,讓我變成「偷窺狂」。
誤會沒有疏遠我們,反倒拉近了我們的距離。我沒有發現你是同校的學生,在校園裡相遇後我倍感驚訝。「以前經常能在學校鋼琴比賽看見你的身影,有沒有興趣為我伴奏呀?」我有點靦腆,沒有接受你的請求。你卻如同沒有聽見一樣,在我的身邊「死纏爛打」,任性的你將伴奏的樂譜貼滿我櫃子、桌子、還有琴房的鋼琴上;你無理地要求學校每天在休息時分廣播,單曲循環那一首曲子;放學路上也總是發生「巧合」遇見你,無時無刻哼著調子,潜移默化著我。我不得不佩服她的决心,于是同意為她伴奏。
我正努力克服著母親施加給我的夢魘。我走不出母親去世的深淵,那鋼琴殘存母親多年的點點滴滴,令我許久不願意面對鋼琴。你把我按在鋼琴的座位上,强行讓我面對過去。「我相信你,敢在沒有航海圖的海域上航行的真正的勇士!」
你的出現,讓我漸漸走出陰霾,讓我重拾鋼琴。你叫我不要總是低著頭,要抬頭看著天。「我們才十四歲,拋下束縛吧!」我睜大雙眼,驚訝聲伴著水撲通一聲響,你穿著校服徑直從橋上跳下,落到下面的河中。「哈哈!」你從水面探出頭來,我的心也隨之懸下,露出無可奈何的笑。你雖然刁蠻,任性,還有些無理取鬧,但是你的每句話語,每個行動都讓我不停對你憧憬,它們實在太過耀眼。我也放下束縛,縱身一躍跳入河中,與過去的我告別。
演出結束,你的小提琴贏得了全場的掌聲,也俘獲了我的心。我曾未感受到音樂如此色彩斑斕,如此沁人心脾。從以往那單調,絕望的黑白琴鍵中,我竟也感覺到了一絲活力。
可正是那場演出後,你突然昏倒住了院。你輕淡描寫將其歸咎於貧血,很快就會好。出了院的你在我面前活蹦亂跳,琴房中夾雜著你的呼吸;空氣中有你的香氣;深夜一起在校園探險;夜空下我們看繁星漫天,似乎這樣美好的日子會永遠下去。只是不祥徵兆隨即來到,你又住進了醫院。「要跟我一起殉情嗎?」我看過那本書,馬上知會了你的意思。看來老天給我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不過我相信,你不會是書中病逝的女公主,「你可不是公主殿下哦,也不會是小說的女主角,所以……再和我同奏一曲吧。」天台下紛紛的雪中,我說道。
病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加重,你卻還在病床上與我開著玩笑。
比賽當天正好是你的手術日,你瞞著我偷偷做了決定。彈奏時,你彷彿就陪伴在我身邊,舞臺上充滿你的味道,看得到櫻花瓣飄落的影子。
你天使般的面容不再,只剩下溫存的記憶。
校園中下著雪,我獨自待在琴房,起筆寫下了給你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