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X市然熱鬧非常。
嚴孝晃了晃手中的酒杯,仰頭喝盡。他盤腿坐在陽台上,看著低下的車水馬龍,嗤鼻輕笑。他走回屋中,看著這間超過二千呎的頂樓複式單位,怔了怔,然後倒臥在堅內唯一的家具 ———— 一張床上,瞪著天花板。他從未後悔過,即使自己變成這樣。
嚴孝也不知自己羌莓甚麼時候變得少言。或許正如父親所說,他似蝸牛一樣怕事、窩囊,只懂躲在蝸居裡,躲在那裡自說自話、自舔傷口。想起他高考後交志願表的前一天,不禁苦笑......
那天吃完晚飯,嚴孝如常走回房間的時候,母親把他喚到客廳。他見到父親和妹妹各自回房時,就大概猜到甚麼,但聽到母親說時,還是禁不住皺了皺眉。
母親問他選好了大學沒有。
他不作聲,盯著母親身後舊得發黃的牆壁看。母親見他這樣子,支支吾吾把話繼續:「如果你還未選好......不如選A大,那裡的經濟很有名,而且念經濟容易找工作......你的意思是?」
嚴孝還是不作聲,徑直走回房間,進房前,他回頭對母親:「只要您們想要的,我都可以給您們。」只要是你們想要,我就會盡量給你們。
嚴孝不是看不到父母的悲傷,只是他們都錯過了,在他最需要他們的時候錯過了。
這是我唯一能報答您們恩情的方法......嚴孝心裡暗想。
嚴孝歎了口氣,從床上翻身起來,泡二杯熱茶走出陽台。他抬頭一看,發現已經月上中天。嚴孝當了快十年蝸牛,蝸居仍淨是容得下自己,他走過了迷茫,走過了患得患失,走過大悟大徹,到頭還是孑然一身。嚴孝再抬頭看著月亮,低下了眼簾,即使有機會回頭,他都————
未曾後悔。
其實這個年頭,蝸牛也不好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