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鋼筆在桌上，桌上佈滿了書，書上的練習題卻是無人問津，因為我正在看著班級每天上演的劇目——給「呆子」開一個小小的「玩笑」。

「喂，呆子，請你喝橙汁。」話音剛落，一瓶加了黃色粉筆末的水便被「惡霸」拋給了「呆子」。

「呆子」在教室最後一排落坐，和同齡人差不多的身高，面上卻呆呆滯滯，他總是拿著筆記簿寫寫畫畫，從不理會班上的議論，在他身上絲毫看不見年輕人該有的朝氣。

正因為他平時不愛說話，而沉默就會失去了存在感，因此他是被邊緣化，被同學排擠的那一類學生，被人取了外號也絲毫沒有反應，只是低頭拿筆，不停地對着筆記本塗塗畫畫。

「橙汁」在「呆子」頭上砸下來，也許是強烈的衝擊力令他擡起了頭，手上畫着的圖案也歪掉了，他看著「惡霸」的眼神帶著驚恐，充滿青春痘的臉上帶著唯唯諾諾，結結巴巴地說﹕「找…找…找我…有…有事……?」

「惡霸」說﹕「沒有什麼事，只是想給你送一雙耐克鞋。」接著便蹲下來，手中的馬克筆往「呆子」的白色運動鞋畫了一個勾。

「畢竟學習好的同學需要獎勵嘛。」他陰陽怪氣地說道。

「呆子」的眼眶內閃爍着睙光，而那位「強大」的「惡霸」又怎麼會放過他，冷暴力、毆打、肢體傷害在小息時的這間教室屢見不鮮，但是「惡霸」卻早已厭倦了這種程度的「玩笑」，他把目光投放在「呆子」的筆記簿上。

「這幅圖畫真不錯，畫了多久？」

「三……三……三天。」

「真是努力呀，優等生，可是創造卻不及摧毀快捷，希望你也明白這個道理。」伴隨冷言冷語的，是一張張紙被撕裂的聲音。

「呆子」彷彿還沒有明白現狀，過了好一會兒，才滿肚怒火的趴在課桌上大哭，這時候班級上的大家才意識到玩過火了，可是看著他的「耐克鞋」，班裏又響起了一陣笑聲。

我很難相信這是一個「玩笑」，我看見「呆子」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眼中逐漸散出迷霧。然而，我一但告發他們，我能自保嗎﹖這令我極為煩惱，但我撫心自問，這一刻，我要明哲保身嗎﹖我要做個懦夫嗎﹖我作出正確的決定，藉口上廁所，到了教員室尋找老師，並向老師揭穿「玩笑」背後的猙獰本相。

老師聽到之後大感驚訝，馬上隨我到課室查看情況。

「哈哈哈……」是「惡霸」的笑聲，我們快到了。

老師到場後，原本在嬉笑的同學們停了下來。老師先是急忙上前查看「呆子」的情況，然後說話翻了一翻聲調，嚴厲地問道:「欺負同學很好玩嗎？羞辱同學很好笑嗎？這年頭，擁有壞習慣的學生真不少，我走在街上，也時常看到年輕人吞雲吐霧，但他們真的是壞學生嗎？如果學生抽煙喝酒就是壞學生，那成年人抽煙喝酒就是壞人了嗎？顯然不是，在我看來，他們大多數的品格其實不壞，只是染上惡習罷了。因此我可以包容他們，而你們正好相反，你們並沒有染上惡習，但是你們的行為令人髮指。」

「惡霸」突然打斷老師的話並說﹕「沒有啦，老師，我們只是在和同學開玩笑，只是有同學誤會了。」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老師說﹕「你真的當老師是傻子嗎？不要說老師沒有告訴你們，你對其他同學區別對待，排擠同學等這些行為足以構成欺凌。校園欺凌可以是刑事罪行，你惡意欺負同學，附近的同學就沒有想過嗎？他日被欺負的可能就是你﹗」

老師帶走了「惡霸」，事情之後是如何發展的我也不太清楚，聽聞他被老師狠狠地懲罰了。

毫無疑問的，「惡霸」已經成為了老師眼中的壞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