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天色昏暗,雨聲響起,風雨晦暝。在雅軒的房間里,空氣中也瀰漫著沈重的氣氛。
「雅軒,你還好嗎?」佳琳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真的…累了,我堅持不下去了……」雅軒哽咽地說。
雅軒言語中透露著深深的無助,彷彿已經陷入了絕望的深淵,被黑暗籠罩,無法自撥。佳琳頓時心如刀割,她從未見過雅軒這副模樣,這與曾經的她判若兩人。佳琳眼眸深邃淚光閃爍,但她仍拼盡全力控制住自己。
「別害怕,你不會煢煢而立的,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我們永遠是能同甘共苦的好朋友。」佳琳堅定地回應道。
佳琳的聲音溫柔而堅定,猶如黑夜中的燈塔,指引出一條光明的道路,讓陷入迷途的船隻看清了路向。雅軒聽後沈默許久,終於反應過來…心中愧疚與感動交織,眼中潸然淚下,頓時垂下頭來。
「你…今天不是有演講比賽嗎?你難道為了我……放棄那場準備已久的比賽?」
「比賽畢竟只是比賽……放棄了可以再參加,我怎能拿朋友的…安全與一場微不足道的比賽作賭注?你可是我最珍貴的朋友啊……」
佳琳對雖然比賽的缺席感到悔恨,但她更不敢想像自己沒有及時趕來的後果。
說到這裡,溫柔的聲音亦變得愈發強硬。
「…我怎麼能讓我的朋友獨自面對困難呢?我才不怕失去什麼呢,除了摯親以外!我們風雨同舟、互幫互助、共同面對…就像曾經那樣……對…曾經那樣!」
佳琳說罷終究紅了眼眶,淚水划過了她的臉龐。
雅軒百感交集,被那純粹而無私的精神打動,剎那間感覺自己連累了佳琳,而佳琳卻為了自己而作出如此犧牲,放棄了全市演講比賽的總決賽,將數月以來的努力付之一炬,承擔受人責備的風險,僅為了拯救一自己這副失敗的「行屍走肉」。在這頃刻間,佳琳已然化作古希臘神話中的普羅米修斯,頂著鷹鷲啄食的痛苦,為雅軒燃起了一道來自12年前的火焰,照亮了漫漫長路,穿透了無盡的黑暗與痛苦。
寡歡、自卑、孤寂、憂愁,這些詞語再也不能用來形容她了。在佳琳的陪伴與鼓勵下,雅軒的情況已經有所好轉了,往日的苦惱與困頓已經不能影響她分毫了。負面的情緒伴隨著那棵榕樹下的陣陣微風,吹向了一個她再也不會見到的地方。
雅軒與母親不斷溝通,坦白現狀,提出了能解決問題辦法,說服母親自己用部分時間來娛樂,而非揠苗助長式的學習。而在學習和娛樂以外的時間,雅軒也終於能幫媽媽分擔部分壓力。不時幫媽媽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務,這點或許在旁人眼裡輕如鴻毛,但在母親眼裡卻重如泰山。因為令她明白,這世上仍有人在陪伴她。暗夜中的一盞燭燈或許並不亮眼,但也好讓人知道這裡並非長夜難明。
面對同學的排擠,雅軒不再理會那些無知的漫罵和刻薄的眼光,而是專注做好自己,用實際行動來證明一切,到頭來自會證明他們是在自取其辱。精緻的謊言終究扺不過現實的尖銳,真相亦將在謊言破滅時揭曉。每當雅軒對未來心存疑慮的時候,她都會回想起佳琳鼓勵自己的一言一語:「保持樂觀的態度,堅持刻苦,攜手共進,絕不放棄」
迷茫的船隻在燈塔的指引下驅離了暗礁,並把她的一切自卑化作灰燼,撒入茫海。
母親本期望佳琳能在演講比賽中取得優異的成績,但佳琳卻因雅軒放棄了比賽。雖然是主動放棄比賽,但無論是佳琳還是她的父母,皆不會為之而感到羞愧。古人雲:「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若有人為名譽而置友人於不顧,良心會給其最切實的譴責。
翌年初夏,又一屆的演講比賽。
本來按照學校和主辦方規定,無故缺席比賽將被禁賽一年。但在佳琳與雅軒的不斷努力下,主辦方的老師們不但確認了佳琳為救朋友而放棄比賽的事情屬實,認為佳琳不該被禁賽,同時還提出她的事跡應得到廣泛的傳播,以宣傳捨己為人的精神。在那決賽當天,佳琳如約重新回到了她失約一年的講台。經過神情豐富而聲音洪亮的演出後,她最終收穫的不僅是諸多評委的高度贊譽,更受到來自親人們的支持和認可。
在下一次的紀念日,當佳琳和雅軒再次回到她們常去的甜品店,習慣性地買上兩杯常喝的冷飲,以吸管攪動著冰塊,在杯中掀起層層漣漪,無憂無慮地與對方聊起學業、生活,她們的思緒便會飄回過往。或思憶兒時愉快的玩耍時光;或追憶苦澀的崢嶸歲月。但無論過去如何,她們現在更願意展望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