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開信封

信上的第一行就是寫著「致我親愛的孫女」,我躊躇一會,到底應否把信一口氣看完,還是當作看不到,把它放回原來的位置。如此突然的信件更是勾起了我和爺爺之間的美好回憶,令人悲傷。

「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大概已不在世間了。其實我一直沒有跟你說我很早已得了癌症。那時你正在經歷中學生涯的最後一年,而且半年後就要考公開試了。我不得不把這件事埋藏在我的心中,沒有說出來。家中所有人都知道我的情況,只是我要求他們千萬不要把這件事告訴給你,以免影響你的心情,因為我知道你是對我最好的,我不想看到我的乖孫女傷心的樣子。」對我而言,爺爺的離開確是又急又慢。爺爺離開前的一個月我才知道他有病,但事實上他卻是與病魔戰鬥一年了,斷斷續續入院,每當我問及他因何事而入院,他總是跟我說:「血糖低,暈倒了。」「就普通住院檢查而己。」但我卻是那麼愚蠢地相信了,原來我最不理解的人是我最親的人,那種傷痛實在難以啟齒。我知道,我明白,我了解爺爺總有離開人世的一日,但一切都太快了,那都不是我意料之外。我痛恨自己不能好好珍惜與爺爺的時間,痛恨自己不夠細心發現他的病,更痛恨自己不夠膽量破壞我倆彼此之間的秘密,早點看到這封信。我興幸爺爺在世時已看透紅塵世間事,沒有負擔,更「興幸」他沒有機會看到我流淚的樣子。或者,他真的知道自己何時去世,便豁然開朗,享受餘下的人生,在病牀仍是微笑著離開的。

此後還有數段文字,大概記述我倆爺孫的事,但我已經滿臉眼淚。我把信袋在大衣的袋裡,繼續收拾爺爺遺物。

爺爺雖離開人間,但我們的回憶卻是永遠烙印於我的心中。